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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船舶精工志（第1页）

暮春的珠江口泛着粼粼波光，林渊立在广州港的了望塔上，咸涩的海风卷着船工号子扑在他肩头。三百艘战船如沉睡的巨兽列阵江面，青铜炮口凝结的绿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他展开牛皮卷绘制的改造图，指腹抚过图上用朱砂圈出的关键部位——那些来自现代的船舶工程知识，即将在这个时代掀起惊涛骇浪。

"大人，三百具神威炮已清点完毕！"工部员外郎气喘吁吁跑来，手中账本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。林渊转身时，瞥见对方官袍下摆还沾着铸坊的铜屑，显然是连夜赶工而来。

挑选火炮的过程堪比沙场点兵。林渊手持自制的卡尺，逐一对炮管内径、膛线深度进行测量。"这具炮身有三处沙眼，立即回炉重铸。"他用铁锥敲了敲某尊火炮，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工坊里格外刺耳，"记住，海上作战容不得半点侥幸。"当他发现编号第七十七的火炮膛线精度达到"每寸三纹"的标准时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——这具炮将成为旗舰的主火力。

在"浑天号"改造现场，林渊蹲在甲板新凿出的炮位旁，手中的炭笔在木板上快速演算。"传统火炮置于甲板，后坐力会撕裂船板。"他指着头顶交错的横梁对工匠们解释，"我们要让火炮长进船体里。"随着榫卯敲击声此起彼伏，嵌入龙骨的铸铁炮座逐渐成型，当第一具火炮缓缓沉入炮位时，整个船体发出低沉的轰鸣，仿佛在回应这场跨越时空的改造。

船体加固工程是场静悄悄的革命。林渊从现代桥梁建筑中汲取灵感，将三角力学原理融入榫卯结构。他亲自指导工匠制作"三角榫卯"，看着老木匠王阿公布满老茧的手握住特制的三角凿，在龙骨上凿出完美的卡槽。"以前的榫卯是平面咬合，现在我们要让它像铁索连环般立体交错。"林渊举起拼接好的模型，阳光穿过榫头间的缝隙，在地面投下精密的几何阴影。

然而技术革新总伴随着阵痛。当第三艘战船安装完火炮后，船身突然倾斜三尺。工匠们望着入水半米的船舷面面相觑，冷汗湿透了粗布短打。林渊却异常冷静，他取出自制的水平仪，在甲板上画出复杂的力线图。"是右舷新增的三门火炮让重心偏移了！"他抓起算筹快速计算，"立即在左舷加装五吨压舱石，同时调整粮库布局！"当夕阳西下时，重新调整配重的战船终于恢复平衡，水面上的倒影重新变得笔直。

榫卯技术的推广同样艰难。年轻工匠们对着操作手册抓耳挠腮，王阿公的徒弟小柱子急得直掉眼泪："这三角榫的角度实在难掌握！"林渊二话不说，卷起袖子拿起凿子示范。木屑纷飞中，他的声音沉稳有力："看，先凿出六十度主槽，再在两侧斜切三十度副槽..."当晚，工坊亮起彻夜不息的油灯，工匠们围着新制的榫卯模具反复推敲，有人甚至用面团模拟木材进行练习。

试航那日，珠江口聚集了十里八乡的百姓。当"浑天号"的十二门改良火炮依次轰鸣，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，精准击碎三里外的礁石时，岸边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。林渊站在微微震颤的甲板上，看着加固后的船体在五米高的人工浪中稳如泰山，手中的航海日志已密密麻麻记录下新的改进方案。远处，尚未改造的战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，仿佛在等待着属于它们的蜕变时刻。

本章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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